求生不易,香港天台鐵皮綠房子何以為家? |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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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上週日,某中環金融才俊在「致善慈悲」的旋律下,tips了一位開出租執生的理髮師,阿豪(詳見:「致善慈悲」,與每位「執生」港人共勉」)。「別讓感動流於表面」,走出高級寫字樓、脫下名牌西裝,行入仿佛另一個世界的轉角屋企「綠房子」,他又看到了哪種人生?
華賢坊唐樓建築群 圖:佳能香港
他再次確認手裏的地址,應該就是這棟只有街號沒有名字的唐樓。春天的潮濕讓他的左邊膝蓋隱隱作痛。一天的探訪下來,走了快2萬步的晚上8點,他確實覺得不如年輕時打一整天球還不知疲倦。但是這幾天開始的走訪,或說就是簡單的快遞送貨,確實讓他的心如膝蓋一般酸痛。確診的人數仿佛慢慢開始回落,但死亡人數按單日計算還是有增無減。還是有那麼多人像一座座孤島,只是「求生」二字已經花光了他們的所有力氣。
在郵政和順豐只維持最低限度服務的當下,在等檢測劑和藥物的確診患者基本沒辦法在居家隔離的情況下能夠收到直接送上門的包裹,讓他們離家到外面站點取不方便、也不現實。在周圍人疑惑的眼光當中,他自告奮勇地承擔了上門送抗疫物資的任務。
屯門翠寧花園近日被納入強檢
這幾天走過的各戶確診人家當中,有同一天剛上新聞頭條、發生弒女慘案的屋苑,也有聽名字司機已經面露難色的最大疫區屋邨。下午時分還能聽得到鳥叫,綠樹成蔭的屋邨看上去並不如想像中陰鬱恐怖,擦肩而過或是坐在戶外長椅上居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緊張的神色,雲淡風輕的彷彿另一種經歷過一切後的麻木。至於那些不敢開門的確診者們,他無從確認他們的情況,門後嘶啞無力的「謝謝」卻滲出些許無奈。
何君堯與義工為居民送防疫物資
他在每一次匆忙表明來意後,把裝滿抗疫物資的袋子掛在鐵門把手上,就匆匆趕往下一戶。人們常說與時間賽跑,在這持續了2年還看不到拐點的全球瘟疫面前,他終於感受到了時間的公正和無情。再慢一點,有人就好起來沒事了;再慢一點,有人就進了太平間潦草地結束一生。這莫名的焦慮讓他幾乎一整天都是小跑的狀態,在終於來到這棟唐樓門口的此刻,要爬10層樓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唐樓的樓梯和牆壁髒得超出他的想像,在中環噴著香氛的頂級寫字樓上班而又住在所謂富人區的人,根本不會想到同一片天空下隔著幾條馬路就有人住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某幾層樓梯間壞掉的燈忽明忽暗的讓人心慌。他用盡最後的一股勁兒走到了樓梯盡頭,才猛然錯愕還是少了一層,再往上走就已經是大廈天台。他在昏暗中再看了一次地址,硬著頭皮推開了半掩的天台鐵門。
尖沙咀綠色下午茶
一個綠皮房子出現在他眼前。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相信現在依然有人住在所謂的天台屋。鐵皮看上去挺新,好像剛油過不久。昏暗中這一抹亮色的綠讓他恍神想起剛剛過去的週末,尖沙咀酒店的下午茶,整個café的色調因著酒店選擇的主題色,就是幾乎這同一種綠色。
精緻妝容笑言如花的女人輕聲談笑,話語間夾著英文談論著點心托盤上骨瓷做的小熊。兩杯咖啡,一個下午茶,對很多人來說是稀疏平常的週末休閒,但費用可能是基層家庭半個月的伙食費。他回過神看向綠房子窗戶透出的暖黃色燈光,走上前去敲了敲門。沒人應門。
九龍天台鐵皮屋
想想畢竟是晚上了,他拿出聯繫方式對照著撥過去,綠房子響起歡樂的手機鈴聲。一個女人稍帶警惕地問「哪位」,聲音同時從窗戶和電話傳出來。他趕緊說明來意,表明物資已經掛到門上,祝願早日痊癒。掛掉電話,他剛準備走,窗戶裏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問,「邊個啊?」「唔使驚,有人黎送物資卑我地了。」女人說。
他忘了自己是怎麼從天台踩著樓梯回到樓下。下到地面門口與人擦身而過時下意識避開,這是一位衣服因為沒曬乾而發出異味的醉醺醺的老伯。轉彎出到街口,又看到美沙酮診所正翻修的矮樓前面,有一神色恍惚的男人經過。
診所外設長椅、帳篷,常有癮君子聚集 圖:東網
總算想起來要吃晚飯但沒有地方能吃,也實在沒力氣回家煮飯了,街口看到一堆人排隊想起來竟是最近網民熱議的三餸飯,從來沒想過要光顧的他抱著好奇心態走上前去。一個白髮蒼蒼的大嬸不知從哪裏衝出來,插在他前面排隊。他讓了讓,想起綠房子裏的母子,不知道他們吃飯了沒有。終於排到他,賣剩不多的菜色前,掌勺小哥面無表情的擺手示意他快點下單,他挑了兩個菜,看到一大盒白飯上扣上滿滿的家常菜,突然內心有種在米其林餐廳中也不曾感受過的感動和感恩。
抬頭看到店內的新聞上竟然宣布理髮店可以不日重開了,他想起前些天見到的uber 司機,好像叫阿豪?希望他開工大吉。他下意識撥了撥快要遮到眼睛的頭髮,提著盒飯走進了路燈和夜色之中。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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